第一章密谋沙丘(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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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已不间断地下了两天两夜，盛夏闷热的温度让空气中透露出一丝压抑。

灰色的丹楹刻桷间，身着黑衣的内侍一各个地低着提着拈灯，在长廊里来回穿梭着，脚步匆匆而过却都沉默而无声，映耳中的只有雨打屋檐阵阵传来。

庭院内，一身材有些佝偻的暮年男子戴法冠身着紧袖右衽束腰长袍，腰配书刀，耳簪白笔，负手立在廊前看着不断掉落的雨珠，脸上尽显沉重之色。

驻足数个时辰之久，雨仍没有转小的趋势，叹了气，暮年男子刚要转身回去休息片刻，身后就被叫住了。

“中车府令高见过丞相。”一名长相端正，束带着冠的中官拦住暮年男子的去路，上前作揖行礼道，中官仪表堂堂，佩剑置弩，髭须飘逸，尽显威武沈稳之势。

“何事？”暮年男子微微皱眉，颇为不悦地扫了一眼面前之，语气淡淡地问道。

“陛下醒了，正由宫喂食，高想着此乃国之大事特来禀报丞相一二。”中官姿态摆的很低，原本庄正的脸上露出些许谄媚笑容说道。

“哦？”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暮年男子长久颓然的神为之一振，忙转过身面向中官，声音轻颤，颇有些焦急地追问着说道：“有多久了？可能理事？”

“丞相莫急。”中官带着一丝讨好的神说道：“有一刻钟了，陛下身子骨现在还很弱，待晚间休息好了就能召丞相觐见了。”

“如此甚好。”暮年男子闻言，尽去眉间忧色，拂掌而笑，继而看了眼传话的中官，旋即收揽住笑意，故作严肃，带有几分意，敲打道：“少公子前偶感的风寒，如今好些没有？北还以来可是许久未曾进学，府令乃公子授业之师，平里还要多敦促才是。”

“职责所在，高不敢怠慢。”

中官称唯，揖礼而退。

而被唤作丞相的暮年男子又于殿门前稍待了近一刻钟后，才被宫娥请了进去。

殿中，扆前，屏大床上。

曾经虎视天下，威震宇内的帝王如今已垂垂老矣，眉眼中少了肃杀之气，面容憔悴不堪，几近油尽灯枯。

“陛下。”

长身作揖，丞相徐徐下拜道。

“坐。”皇帝轻点，颇无力地虚扶抬手，屏退左右后，阖目开说道：“徐君房误真也，皆皋陶之子孙，何来如此？”

“陛下，臣以为，齐地方士之言多为虚妄之语，其所传东海之上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也无有实见而详。”

“仙山若假，那长生呢？”皇帝睁开眸子，泛着一丝光彩神色颇有些不悦地道：“也为假？”

“臣俗也，不敢知。”丞相垂下道。

“卿怕是不信长生之说？”

“此乃仙道，臣不知也。”

“昔年，卿求学于荀况。”皇帝看了眼丞相，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不知荀子如何看？”

“师傅不信也，曾有言：‘列星随旋，月递炤，四时代御，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夫是之谓神。’”丞相说道：“斯昔求学之时，鬼神之事，师傅不予论也。”

“荀况言：‘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皇帝面无表地说道：“真明君否？昏君否？庸君否？于天之前，与桀无异。”

“陛下！”皇帝的话不禁让丞相冷汗泠泠，他忙要开解释开脱，不想却被皇帝制止了。

“罢了，‘天能生物，不能辨物，地能载，不能治。’荀况所言不差。”皇帝长叹一气，良久后，才再次开，换了话题说道：“真刚刚于梦中，梦得皇考了。”

皇帝说着坐起身，靠在凭几上悠悠地说道：“皇考立于殿中相询，却不问真之功绩，而单单问真成蟜之事。”

“陛下可详实告知先君，长安君叛秦而降赵，是故按律诛杀。”见皇帝语气沉寂，丞相忙起身宽慰道：“叛秦者杀之，陛下无过矣。”

“真所言与卿同，然皇考却潸然而泪下。”皇帝仰叹息道：“皇考子息不旺，身后所留于世间者，唯真与成蟜二，成蟜弱冠而亡，真难脱其咎，皇考为君，仁也，修先王功臣，施德厚骨而布惠于民，然真却斩胞弟于阵前，怕是之后无颜相见于皇考。”

“陛下何以自责！”丞相扼腕道：“长安君为秦公子，不思报国而公然率部投敌，死不足惜！”

“卿所言甚是，然为父者，又怎忍子嗣相残？”皇帝扶额向前探了探身子，开道：“只愿此事，无后世子孙所效，今真已是知天命，而国储空置，真有子十八，皆庶出也，卿以为，何可为储？”

“臣......”丞相顿，语迟而不言。

“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