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条铁（1/4）

一块条铁静静躺在漆黑的库房，它没有思想。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可是如果它有的话，它一定期待过会作为何样事物走过一生。

是开垦土地的犁吗？

还是收获庄稼的镰？

门开了，光照进来，条铁被匠从库房取出。

它被丢进炉膛，埋于炽热的木炭下。风箱呼呼作响，烈焰灼烧着条铁的身躯。

不知忍受了多久，条铁终于脱离火狱。旋即它又被匠夹上水力锻床，反复捶打。

很快，条铁消失不见，剩下的是一根小臂长、两尖、中段约合握粗的铁锥。

铁锥刚一成型就被铁匠扔到学徒脚边，不等学徒们下一步动作，匠已经去取另一根条铁。

铁锥由学徒接手，它的内部仍蕴藏着惊的热量。

它的表面被学徒涂上肥皂：颜色发黄，放回锻炉；颜色发白，埋热砂降温。

铁锥被反复调整，直至颜色介于金色和银色之间，学徒方才将它丢进油缸；

炽热的铁锥触碰冷油，顿时发出“呲呲”的声音。

转眼间它便从亮黄色消退为血红色，被学徒们从油缸夹出，晾在空气中；

铁锥的颜色继续渐变，血红色黯淡下去，紫罗兰色一点点呈现出来。

它又再次被浸油中，缓慢冷却。

学徒们着这样活的时候，一个大腹便便的男擦着汗、挺着肚子、瞪着眼睛在学徒中巡视、斥骂、纠正错误。

淬火与回火向来是名匠的不传之秘，下料时机判断全凭眼力、经验以及秘诀。

若是有匠师愿意教学徒这两样手艺，要么是他喝醉了，要么学徒是他私生子。

遍观铁峰郡，最擅长这两门技法的不是别，正是刀剑匠兼市政委员——绍沙。

如今，绍沙掏出压箱底的本事。学徒们虽然挨着骂，可心里却是乐开花。

光是学会辨识钢铁的三种颜色，就足够他们受益一生。

铁锥完成淬火和回火，继续被传递给刚门的学徒，开刃。

在等级森严的铁匠行会，年轻学徒没资格学习更高明的技巧，只能老老实实磨铁。

脚踏砂飞速旋转，火星四溅，铁锥被打磨得尖锐无比。

刀剑极少用砂开刃，因为剑刃一不留神就会被搞坏。然而现在没时间弄细活，自然是怎么快就怎样来。

历经焚烧、锻打、淬火、回火和开刃的铁锥被送往镇公所，木匠正等着它。

接下来的事很简单：铁锥被砸进一根粗大木，一端埋在木里，另一端锋利的尖露在外面。

它被木匠用钉子和绳索固定，然后被送往镇广场，与它的同胞兄弟们汇合。

这一刻条铁明白了它的命运，是武器。

……

炉火通红、重锤轰响，锻炉乡好似被驭者拚命抽打的烈马，已经全力开动。

没再造犁和镰了，无论匠还是学徒都像发疯一样在打造兵器。

刀剑太耗时、斧戟太废料。杀的东西，越简单越好。

刺槌成为理所当然的选择。没别的原因，就是造起来容易。

顾名思义——具备刺击能力的槌。

用不着好钢，也用不着好木料。一根铁锥和一根做农具的木，固定在一起就是刺槌。不如长矛，至少比削尖的木杆强。

刺槌本身就是最简陋的兵器之一。

锻炉乡赶制的刺槌，在刺槌的家族里面也是最简陋的，没有之一。

使用粗木，牺牲重量和灵活换取结构强度；铁锥来不及牢牢固定，等于再用结构强度换取时间。

铁峰郡肯定有不相信“蛮子要杀过来了”，但是铁匠们确信无疑。

如果不是十万火急，蒙塔涅保民官怎么可能订购这等粗制滥造的兵器？

在这等紧迫到窒息的况下，不会有在意一座锻炉所有权的易手——除了大冈察洛夫。

大冈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反正小维尼修斯去了一趟热沃丹，回来的时候手续都办利索了。

无声无息之间，维尼修斯家的锻炉已经被易给绍沙，公示、投票等流程统统从简。

大冈察吃了一次闷亏，毕竟铁匠行会名义上的会首还是绍沙先生。

至于绍沙的背后？大冈察用膝盖也能猜出是谁。

此时此刻，那就站在他面前。

“保民官大。”大冈察小心翼翼陪着笑脸：“三百具刺槌、六百枚铁锥都已经装车了。”

“不错。”军事保民官点。

年轻的军事保民官一身戎装，手握马鞭，腰佩长刀。不知为什么，大冈察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多谢大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