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殿前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入楼出楼渐温柔（3/4）

下礼物，不吭一声便走。

范氏父子二闷声收礼，但对于那些官员所托之事，根本懒得理会。他们清楚，为何在这等严肃紧张的时节，那些官员还要冒险送礼走门路——平叛之后，往常跟着太子二皇子长公主的官员被拿下了一大批，都关在监察院的大牢里，而有些在京都事中立场不够坚定的官员，也被皇帝一只笔便赶出了府衙，整个六部，加上东边的东山路江南路，竟一下空出了几百个位置来。

猫儿腥，狗儿屎，官员当然最官位，这几百个位置薰红了他们的眼，哪里还顾忌的了太多，宫里变动太大，许多老年间的门路都断了，大多数与定州军方面又没有关系，更没有敢给冷脸大皇子送礼，恰好小范大诞给了他们大好的送礼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一月之后，京都终于大定，关于各部、寺、院及东南二路里空出来的位置，门下中书省拟了个单子，拣着当年春闱里的候补官员填了许多进去，大部分还算是良善能之徒。那些被写了名字的官员大喜过望，以为是自己给范府送的礼起了作用，没有被选上的，则暗自恼怒，家中备的银子太少，小范大果然看不上。

便在那，范闲抱着孩子，一面低逗弄着小丫的红薄唇儿，一面对父亲说道：“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的。”

范尚书喝了酸浆子，微笑说道：“我马上便要辞官了，谁耐烦进宫说去？”

“小花，小花儿……”范闲对父亲笑了笑，复又低去哄孩子，这一月里天天抱着丫，真真是越来越了。

范尚书看了他一眼，忽然开说道：“陛下虽然有旨让你休养，但你也养了一个月，监察院的衙门竟是一天也没有去过……你究竟在躲什么？”

范建心中一震，生怕父亲看出自己的心思来，笑着说道：“能躲的时候赶紧躲躲，和婉儿成婚后，除了悬空庙受伤那次，还没有过过这等休闲子。”

提到悬空庙，他的唇角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让父亲注意到。

其实这一个月里他躲在府中，不肯去监察院，实在只为一个原因——他很害怕碰到陈萍萍。如果真的碰见了陈萍萍，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要问对方一些东西，证实某些东西。虽然老跛子出于对自己的护，依然会选择沉默和割裂，可是老少二真的见面了，究竟该如何相处呢？有很多皇帝老子没有看明白事，范闲却是渐渐看清楚，只是看得越清楚，他的心里就越寒冷，越担心。

就这般清闲的过了数，京都的秋意愈来愈浓，天也愈来愈凉，京都也愈来愈安稳，宫里也愈来愈平静，大部分的太监宫都活了下来，继续他们服侍。复职了的戴公公偷偷传出话来，说小范大问的那些有的活着，有的死了，还极为感动地说，世上也只有小范大才会对这些可怜如此照应，又想到当年的自己如何云云……

问了一些名儿其实只是个幌子，范闲只是要最终确认洪竹的处置，然而戴公公说的另一个消息，却让他的表凝结了起来。

明宫里便要发明诏。

明诏说的什么内容，范闲心知肚明，陛下祭天的目的就是废太子，而这封明诏终于发了下来，只证明了一点，东宫里的那位已经……或许那位已经走了很多天，只是没有知道，范闲低着，饮着茶，一言不发，脸上没有什么悲哀神，平静的令心悸。

林婉儿在一旁看着他的神，知道这厮又在想什么问题，小心问道：“怎么了？”

“明我要宫。”范闲对她轻声说道：“有些事要禀报陛下。”

林婉儿担忧地望着他。

范闲安慰道：“没什么大事儿，只是答应了一个某些事。”

与谋叛有关的京都官员共计三百四十余，加上他们的下属亲信府上亲眷，此次陛下拢共抓了四千，监察院的大牢早就关不下了，刑部和大理寺也塞满了，最后甚至连太学的西学堂也挪空了出来，用来关押犯。

依庆律，谋逆者诛九族，纵使有法外开恩的况，只怕也要掉两三千颗脑袋。

范闲苦笑着摇摇，心想如果是当年的自己，或许这两三千颗脑袋掉便掉了，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只是……活到今，早已活明白了一些道理，至少答应的事，总得去做才是。

而且从这个月的况看，皇帝陛下的行事是愈来愈温和了，范闲心里有几分把握，至少那些孺儿童，应该能多活几个，不说积不积福，便说太子投降，至少让庆国的军士们多活了几千，这份心思，范闲一定要还。

第二一大清早，范闲便整理好官服，脑中一动，又回身拣了一块布放进了怀里，这块布上是范小花满月里踩的红脚丫印，当时阖府上下，都觉得范闲行事有些出奇，却没有想到他只是怀念很多年前的习俗……而今拿这块布，自然是准备攻帝心去也。

准备妥当，上了马车，不料却看到街对面那个熟悉的正含笑望着自己。范闲低看着自己黑色的监察院官服，再看着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