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你还没给钱（2/2）

气，却并不是这亭子的缘故，而是因为亭子对面有一家包子铺。

卖包子的那个老家已经在这营生三十年，不管刮风下雨他都不会休息，每天做三百个包子，卖完了就收工。按照道理，他三十年的营生下来就算不能积累巨富，过的好一些是没问题了。然而他依然穿着补丁套补丁的衣服，挂着补丁套补丁的围裙，看起来脏兮兮的然而他有一双净的不能再净的手。

虽然手背上已经满是老年斑，然而就算是最挑剔的小姑娘也不会因为这双手而觉得他的包子不净。他的指甲修剪的很短，指甲缝隙里没有一丁点污垢。

这不是最特殊的，最特殊的是这个老家一辈子只卖包子，不卖素包。曾经有问过他为什么不卖素包，这样可以招揽不吃的顾客。

老说：“我不吃素，为什么要卖素包？吃素的，我为什么要求他来买我的包？”

他是个很怪的老，但是他做的包子，真的真的很好吃。

安争擎着伞拎着刀走到雨来亭外的时候，看到了对面包子铺里升腾起来的热气，在雨夜，那热气显得更浓厚一些。安争忽然想着，若是杀之前吃两个热乎乎的包子，应该是很幸福饱满的一件事。于是安争走过去，将刀子放在一边，雨伞放在一边，在净水池里洗了手，端端正正的坐下来。

“要多少？”

老问。

安争看了看那包子的大小：“怎么卖？”

老拿了一个包子放在安争面前：“送你一个吧，这个不收钱。”

“为什么？”

“将死之，我送你一个包子，你死了之后就别在这转了，要吓唬去远处，对面那个做皮营生的老太婆已经快六十了还不肯退休，你去吓死她好了。”

安争：“”

老熟练的擀皮，熟练的捏褶，熟练的放进锅里。

“今夜不会有再来了，雨越下越大，包子何必做那么多？”

“我管别来不来，每天三百个包子，这是做给我自己的。”

安争指了指包子：“来一屉。”

老将一屉包子放在安争面前，然后递给他一个空碗，指了指桌子上的佐料：“辣椒油，醋，酱油，香油，蒜末，香菜，葱花都有。”

安争看都没看一眼，捏着一个包子咬了一然后他满足的呻吟了一声，这包子确实太好吃了。不肥不腻，咬一沁香喉，汤汁在嘴里游走的时候好像被按摩一样的舒服。一屉包子六个，安争吃完连一分钟都没用。

“再来一屉。”

“想做个饱死鬼？”

“为什么老家你觉得我一定会死？”

“这样的雨夜，总是会有很多生生死死的事发生，我在这卖包子三十年了，什么事没见过。一般来说，像你这样擎着刀，打着伞，孤身一出来的都是肯定死的那个。你不知道对方在哪儿，有多少，你甚至看不穿雨幕，也许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稀里糊涂就来了，稀里糊涂就死了”

老将包子放下，然后又去做新的包子。

安争不到一分钟又吃了一屉包子，觉得此时此刻真的是最美的时候。雨夜微寒，包子暖腹。

“你为什么不用醋不用酱油？”

“包子就是包子，蘸了什么都会坏味道。”

安争吃的狼吞虎咽，嘴角上的汤汁让他看起来有些可笑。然而老却变得认真起来，也不再说话，只是一屉一屉的把熟了的包子放在安争面前，安争也不再说话，只是送来一屉吃一屉，渐渐的，身边的笼屉已经摞起来有快一高了。老将最后一屉包子放在炉火上，然后蹲在门点上烟斗，烟气出去的时候闯进了雨幕，好像有些不合时宜。

“多少了？”

“二百九十四。”

“那我再等等。”

安争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挚诚。

几分钟之后，老起身将最后一屉包子放在安争面前：“你胃真大。”

安争嘴角勾起来：“比你想象的还大。”

雨夜，安争吃了三百个包子，然后擎着伞拎着刀，回对老说：“你过例吗？若是没有的话，今夜不妨试试，再做三百个包子，我一样吃的下去。”

雨来亭，伏尸三百。

安争擎着伞拎着刀回来，喘了气。

“你不做包子也不走，等什么？”

老认真回答：“你还没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