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萌芽（2/3）

嘴：“恕罪恕罪，将军恕罪，下走不择言，罪该万死……”

程处弼瞥了他一眼：“万死个甚么，洛阳新南市一天到晚不知道多少指着皇帝骂娘，你瞧见皇帝专门派去赐死了不成？无遮拦怕甚？不张扬出去，那就是无事。有本事，施个法术出来，当场现了这说话这景象，那便是铁证。”

听到程处弼这样一说，一群军汉都是嘿嘿地笑了起来。偷偷编排皇帝老子，本来就是一项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只要不碰上拿这等事说事儿的外朝高官，还当真就是挠痒痒一般。

“嘿嘿，将军，快说说，这崔氏……怎么个弄……娶法。得多少钱？”

“去你娘的钱，这是钱的事么？”

横了一眼，程处弼斜靠在座椅上，正色道：“敦煌来了消息，碛西州是要置办的，这用，还不是得用趁手的？难不成，用那些个专门寻咱们军汉毛病的？博陵崔氏落难于此，丁又死伤不少，这光景，在西域这块地盘，不靠咱们西军，他们还得死一半！”

“对，将军这话说的对！俺听说，到敦煌时，就有敦煌宫监派了，寻了不少崔氏过去，充作宫娥婢。”

“那将军是要拿官职来照应？”

“甚么照应？那是易。”

程处弼眼皮微微耷拉，声音低沉道，“一个崔氏子的官职，换一个崔氏嫁过来，你们说，如何？”

“若是羁縻州文职，且是下品，倒也无妨。”

“碛南州是羁縻州么？”

“这地界不是碛西么？”

“眼下图伦碛，就是俺们掌控之沙海，哪有敌手。羁縻，羁个鸟縻！”

“要不是羁縻州，那将军岂敢伸手地方？莫说被洛阳知道，就是敦煌，也要治一个谋大逆！”

一时间吵闹成了一团，程处弼环视四周，冷笑道：“怎么？一听说有崔氏可以上，就这般热切了？老子说了见者有份吗？”

“这……将军，甚么主张，一并说出来便是，俺们认账，认账的。”

程处弼不紧不慢地看着他们：“厮杀汉也有跟脚，安菩那里，寒门子一撮撮的扎堆。老子也不要甚么门第，只要家里是泥腿子放牛做工的。”

“啊？！”

“这……这……这如何使得？不、不是，将军，这崔氏如何肯就范？”

“不肯？不肯就去死！”

“……”

“……”

你说的很有道理，很符合社会逻辑以及动物界的法则。

程处弼虽然不是玩弄文章的斯文，可到底也是程知节的儿子，更是“忠义社”的骨。没吃过猪也看过猪跑，像崔氏这种底蕴，给他们一个寒门子，十年就能出个上县县令。

放以前，可能这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不值一哂。但现在，全靠堆经验堆商，也足够让崔氏通过这么一个或者几个“县令”，就先缓个一二代。

要是在西域光学会砍的第一百种技术，他程处弼不如杀猪去好了，何必跟亲爹程知节都闹翻？

“那将军已有计较？”

“嗯，不错。”程处弼点点，“老子也要学学前，为后世计，为后谋。博陵崔氏……嘿，让他们咸鱼翻身关得活，算老子输。”

“……”

一群大兵顿时菊花一紧，心中犯了嘀咕：莫非博陵崔氏得罪过将军？

可这也不能够，不至于啊。

程处弼是没有打算做个“尾大不掉”的边军子，他也不想谋反谋大逆，把博陵崔氏塞进图伦碛的菊花，然后开枝散叶不断繁衍，纯粹就是处于一种占着地盘不挪的朴素心理。

“我是汉”以及“我是唐朝”这两个清晰的概念，在漠北和西域、辽东，是比在中国腹心更加刻的。

关洛京畿繁华之所，能有强烈“汉”归属感，以及“我是唐朝”认知之，是相当数量稀少的。

此时普遍的优越、自豪感，纯粹是因为“唐”“汉”比“蛮夷”“杂胡”高大上的多。

它是萌芽，却还没有成长。

但西军因为种种葩的“外力”，已经从萌芽期度过，进了生长，不但抽了新芽，旧芽已经长成了叶。

程处弼不过是作为一个中高级军官，甚至某种程度上说，是前线一把手的天然敏感，小心翼翼不自禁地呵护。

而他呵护的方式，又具备着力组织的纯粹简单，依靠力来恫吓没有力手段的落魄世家。

这不是张德指点教导的，是程处弼自己发觉探索出来的道路，懵懵懂懂不知所措，更是不知所谓，不知所以然。

不过，程处弼有一个好处，当他自认自己“无知”的时候，他会写信，会告知远在武汉的“哥哥”。

而张德，在得知程处弼这个况的时候，也是有些相当的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