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木——正文番外(八)(2/3)
长安的时候,他是遇见过的。
眉瑾的父亲冯延身材高大,比他的父亲,比他视如父亲的梁帝都要更高大。
他记得有一年上元灯会,父亲带着他们出门看灯,一只手牵了晏晰之,一只手抱着晏暾之,没有空间可以留给他。
他小时候真的很傻,看见这样的形,也不过是觉得心里有点难过,侍从买了漂亮的花灯给他玩,他一下子就忘记了这种不快。
他以为他也不是那么需要父亲的意的,因为这世上有很多
在用心地
他,他能感觉得到。
后来他们在街市上遇见了冯家父子,冯延原本在耐心地指点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的冯逾看鳌山灯上不同的纹样。
看见了他,看见了他父亲牵着另外两个儿子的形,很快在说笑之间将他放在了肩上,带着他走完了一整条朱雀大街。
他坐在冯延肩上,好似随意伸出手,便可以触碰到悬挂于高楼之上的那些华灯。
再低下,看着跟在父亲身边的晏晰之与晏暾之,对上他们羡慕的眼神,便觉得什么不平也没有了。
“父亲”这两个字所承载的意,那一夜他在另一个男
肩上感受到了。
所以他果然是可以不需要晏徊的。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又有千门立马,可堪望金坡残雪。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个上元节,从此以后,上元节也就是他最喜的节
。
彩胜华灯仍似在眼前,故已然千古。
晏既重又拜了三拜,为了那个年轻时的冯延。
也为了看着自己的父亲背起了其他的孩子,却并没有一点嫉妒之心,仍然在好心地同他解释花灯上典故的冯逾。
其实他从那个时候便已经能看出来,冯逾长大以后会是个书呆子一流的物了。
若不是书呆子,又怎会以为以他一己之身,可以证明家族清白,而从城楼之上毅然而然地跃下呢?
那一夜冯逾大约觉得自己解释的很好,可听在他这样只知道玩耍的小魔星耳中,不过是嫌他聒噪。
那时候他根本就想不到,这个总是在掉书袋,一点也不像是将门家出身的书呆子,就会是他将来的姐夫了。
他让阿姐过的很幸福,远比她仅仅作为一个公主,困于皇城之中的时候要幸福。
而那时又怎能想到,繁华朝起,暮已不存。
他们的生也不过如采采荣木一般,贞脆由
,祸福无门。
再多的话语都无法宽慰到什么,不过如同在伤上轻轻吹一
气。
疼痛会因这一阵风短暂消失,却不会令永远忘记。
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偏安于薛郡,他们还要继续往前走。
眉瑾从到尾,始终都没有哭出声来。她经历过了更多的战斗,她已经比从前更坚强。
“将军。”她回过了来,这一次连颤抖都没有。
眉瑾甚至勉强同晏既笑了笑,“承平十二年时候,我在将军家中居住了四年。”
整整四年,每一个夜,她都在为她心中的仇恨感到无能为力,梦里也想回到这里来。
“今将军来到颍川,来到了冯家,该是我来好好款待您了。”
晏既笑着拍了拍她的,她总是如男子一般束着发的,不似
子麻烦,总怕弄掉了钗环。
最开始的时候在长安,有时候遇见,他私底下这样做,她总是不服气的。
觉得他狂妄自大,又不守男之间的礼仪,是个十分讨厌的
。
后来她到了太原,他在晏府门前等着她。
看着她下了马车,什么也没说,对她做的第一个动作,也就是这样。
她也就是在这样的动作里,慢慢地明白过来,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只把她当作妹妹,或者说是当作兄弟。
她已经没有什么别的亲近家了,只剩下这一个兄长,她会一辈子敬重他的。
他们一起并肩往回走,颍川四处战刚平,又有诸多的事
要商量。
尽管之前他们已经陆续拿下了河东与三川,类似的事都曾经处理过。
可钟家是不同的。当年是钟家替梁帝伪造了诸多的证据,令他有理由对冯家
、晏家
下手的。
钟轼就那样死了已经是便宜了他,他们还有许多的力气与仇恨,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
他们一路往前走,处处可见匠正拿着红漆,将每一处雕栏画栋上的红色牡丹花都重新描绘过。
原本历经风吹雨打,无相护,花瓣已经斑斑驳驳。如今又该恢复它们原本的光彩。
路过一处院落,却忽而发觉伏珺站在院中的梅花树下发呆。
“琢石。”晏既唤着她。
“冯家的花园中有许多奇珍异,如今还不算太晚,为什么只对着一棵早已经落尽了花朵的梅树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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