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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良姜吃了两,说：“天真是热，水井上辘轳的绳子，已经放到最底了。”

这井的年龄可能比高家曾爷爷的年纪多大，反正有这前后一楼一院之前，就有井了。井还挺，光辘轳上的绳子，就有二十米，而且,这二十米都还没到底。这井的井很宽，有方桌大小，是甜水井。

因为这井，高家的院子比邻居家的多值了五十块大洋。

当初卖院子的时候就说了，院子卖，钱货两清，这井不全卖，两家共用。

从此，高良姜每早起一刻钟，井打水，把厨房里一水缸的水挑满了，再熬打筋骨，练习拳脚，直至天光大亮，王家的媳要出来洗衣服了，她退回前院，关上房门，两家互不打扰。

如今王家大儿媳凌娘和大孙子黑米都在店里帮工，两家关系也比之前亲近了不少。因着最近些子生意好，用水量大，小高掌柜就常往后去挑水，后门一般就掩着，方便进出。

每次高良姜一挑水，阿藏就格外思念小蓟。如果小蓟这苦劳力在，就不会累着我家姜儿了。阿藏手兜里想。

“不仅是我们家的井，听店里的客说，京城里好些家的井都快了。”高良姜有些担忧，北京城是燥，葡萄都能成葡萄，但是这样的旱却从没遇到过，“怕是我们井也要涸了。”

“洋自来水呢？要不咱也装一个？”阿藏问。

前些年，东直门那儿搞了一个自来水厂，城里讲究一些的大户家，装上了自来水，用起来方便又净，很受新派士的欢迎。很多官员家里都安装上了，一拧水龙，净清冽的水汩汩而出，没有一丝杂质，卫生间里、厨房里、花园里，到处都可以放到净的水；不想用了，轻轻关上水龙，自来水戛然而至。而且自来水的龙、管道，致细巧，比起笨重粗胖占地方的大水缸，优雅极了。

高良姜一直想着，等赚到钱了，店里也装上自来水。

不是为了躲挑水，只是想洗澡方便一点。

如今也赚到了点儿钱，该把自来水装上了。

下午的时候，高良姜带上钱就出门了，直奔东直门自来水厂。到了水厂，说，行，等着，一个月之后给给您装，您先在这儿填表，我给您算个价钱。

高良姜把地址什么的写了，办事员看了看，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打，说，您先给二百一二五块钱，往后，每个月最低消费一块二。

高良姜吓一跳，你们这是明着抢钱啊！猪才一毛钱一斤，城里按时送井水的送一个月才几毛。

“这是安装费，您要知道，这挖地埋管道，从东直门铺到前门，不少的路，另外，经过您的左邻右舍也要“假道之费”，我们水厂设备的维修之类，花的也都是钱，虽说是政府投资了一些，但实际上……”

“我再想想。”高良姜心里有些不舍得，这几个月店里生意刚好转，一共也没挣到多少，何况家里本来就有一井了。

“得，那您想着吧。”办事员扭进去了，见多了这种，有当官家里的，也有商家里的，家底薄得可怜，见着别家的自来水用着好，也跑来问。问完了就蔫儿了。

这种不必多纠缠，办事员心想。

高良姜见对方拽了二五八万地不理，她也不自讨没趣了，出了京师自来水厂的大门。刚出门，迎面有撞开了高良姜，跑了进去。

这身上有血腥气，血的味道，高良姜回看了看。

外，烈高阳，马路上晒得灰蒙蒙的，有马车跑过去，炽热燥的灰尘“腾”地到处都是，又热又渴。高良姜拿帕子擦了擦汗，见着路边树荫下有个茶棚，钻着树荫走了过去，“老伯，一碗凉茶。”

凉茶上来了，高良姜咕噜咕噜一喝光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腮往下流，“痛快！老伯，再要一碗。”

卖茶的老伯又端来一碗，琥珀色清亮的凉茶，消暑解渴。

大热天，路上一个影都没有，茶棚里自然也没有茶客。老伯老话多，擦了擦桌子，斜着身子坐在高良姜的桌子边，问道：“后生，你是去装自来水？”

高良姜点点，“是，最近来装自来水的不少吧？”

老伯摆摆手，压低了声音，道：“别装，装不成了！”见对面俊后生一双清水一样的眼睛瞧着他，老伯压低了声音，秘兮兮地解释，“水厂不行了，老我听这里出来喝凉茶的说，前几天，铁路上闹革命，搞什么罢工，煤炭都堆在了门沟，运不过来了。”

高良姜还是不明白，这煤炭和水有什么关系。

老伯很懂，毕竟在水厂外面摆了十几年摊子，掰开了给高良姜科普：“这水厂里的洋机器，要吃煤炭才能动弹，机器不动弹，水就出不来。这两天来的确实不少，都是来闹事的，说家里的自来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