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洢州（3/3）

脸上还是留着少许担忧。

李昂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轻轻一叹。

自家知自家事，柴翠翘作为崔苡钦定的半个儿和未来儿媳，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李昂的。

连她都对李昂重开医馆忧心忡忡，外的想法也就不必多说了。

李昂手指轻撩过凌发丝，指缝下的眼眸愈发明亮。

无论怎么看，在这个年纪想要撑起一家医馆药铺都是天方夜谭，但是...

李昂从椅子上站起来，闭上眼睛，屏息凝神，在透过薄薄窗纸的微亮阳光照耀下，双手悬于身前，手掌虚握，像是攥住了什么东西。

手术刀，划开皮肤。

牵开器，露腹腔。

吸引器，清除积血。

...

李昂的双手宛如舞台上的指挥家一般，轻柔而稳重。

切开，止血，结扎，引流。

切除，重建，接回，移植。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具横躺着的虚拟形影像，眼鼻耳心肝脾肺具在。随着李昂用手术刀割开皮肤，虚拟形的一条条血管，一束束肌，一根根神经，均露在视野中，纤毫毕现。

透过窗纸的微弱阳光像是无影灯，耳畔似乎传来拖鞋在无菌手术室地面拖沓行走的声响，记忆碎片里涌出种种气味。

洗手时的消毒肥皂水气味。

高频电刀烧灼血的气味。

乃至...各种病灶的酸爽气味。

李昂悬在半空中的手臂一顿，他仍然记不起另一个世界里，自己具体的生经历。

每当用力去想，只能在记忆海洋中，找到如同图书馆书架一般整齐罗列的清晰资料。

无机化学，有机化学，生物化学，细胞生物学，病理生理学，病理解剖学，医学免疫学，医学微生物，检体，诊断，超声，影像，心电...

模糊而刻的感涌上心，求学时的艰辛苦楚，初次握持手术刀时的忐忑惶恐，完成手术时的疲倦满足...

李昂缓缓放下双臂，睁开双眼，眼眸闪亮。

自己，是一名外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