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吴庄（三十二）睹物思人（2/13）

的视线中。她这一伸一缩比文景亲自动手都作用大呢。她站在梯子上瞥一眼隔壁慧生家的带有兽角的大瓦房、红门绿窗，即兴挑起个有趣的话题。一下就使大家忘掉了风雨。她问：&ldqu;你们说如今咱吴庄谁家最好活最受用？&rdqu;:p/:p

随着世事的变迁，好活受用的家也在变化。讨论这个话题对吴庄的庄户具有不可抵挡的吸引力。男们你瞥一眼房顶上的三货，我瞟一眼梯子上的二妮，异同声道：&ldqu;首数你家！&rdqu;:p/:p

按照传统的好活受用的标准来衡量，这话一点儿不差。从前好活、受用的家数赵富贵、吴长方两家。改革开放以来，风水就转了。二妮的公公吴天才领着他的三个儿子在东南边坡儿开了砖窑、在西北河滩垦了苇地，家里又养了蜜蜂，二儿子还竞选了村长，一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确实够个好活和受用了。:p/:p

不料二妮却抛珠洒玉地摇着湿淋淋的，站在梯子上将脖颈伸得老长，羡慕地朝慧生家那玻璃 窗张望，神神秘秘压低声儿说：&ldqu;实话告诉你们吧，数这家好活受用哩。&rdqu;:p/:p

&ldqu;为什么？&rdqu;她姐夫冀建中莫名其妙。:p/:p

&ldqu;咳，象他家，&rdqu;二妮仰仰用下朝正铲白灰的三货一点，带着揶揄的吻道，&ldqu;有什么好活，有什么受用？就今天这突如其来的雨水，又不知淋坏了多少土坯。他爹现在正挠胸哩！你们以为烧砖 容易？土坯一湿，流掉了边角，就不成方方正正的砖了！圆秃脑，谁买呢？这种家，天旱了是愁苇子长不高，雨稠了不仅是为砖窑闹心，还怕枣花、槐花湿坏了落光了，蜜蜂采不上蜜。看他一家忙煞累煞，他爹碎了心，看得还眼乏心困呢！&rdqu;:p/:p

&ldqu;哼，那隔壁儿两条光棍一个媳，有什么受用？&rdqu;往白灰上稳瓦的大师傅一直专心致志、闷不语，这时也瞥了眼慧生院里，带着讪笑问。:p/:p

&ldqu;哎，你还别说，&rdqu;给大师傅递瓦的一个打下手的接言道，&ldqu;听说慧生爹从南墙根儿挖出一罐儿金元宝来，足有五十斤重。不然，靠咱这死刨土坷拉，怎能起房造屋、娶媳买彩电一起来呢？&rdqu;:p/:p

于是，众便七嘴八舌讨论开黄金的价格来。话题由此派生，越扯越远，扯到了埋黄金者是谁，扯到了慧慧老娘家的地成分，自然也扯到了慧慧:p/:p

&ldqu;不，不，请安静！&rdqu;二妮见他们走了题，忙拍拍手纠正道，&ldqu;听说是慧慧没死，在南方跟了大款发了大财，不断往捎钱呢。我说的好活就是指这不用劳心费力，坐在家里享清福，想穿红穿红，想戴绿戴绿，吃香喝辣随你的便。&rdqu;二妮啧啧连声赞叹道，&ldqu;哎哟哟，隔壁那媳才叫真真的好活和受用呢！&rdqu;们所谓的好活往往是从自己的视角来衡量。:p/:p

这时，一直闷声不响的吴顺子嫌二妮心不足蛇吞象，便在三货背上捣了一拳，提醒他道：&ldqu;让她出国找个洋大款去！&rdqu;三货却突然张了望天，并伸出一只手掌问：&ldqu;这风雨几时就停了？&rdqu;:p/:p

嘿，这雨停的正是火候。洇湿了砖瓦省了水和劳力，还不影响水泥灌浆。从屋顶上下来后，大家还利用剩下的白灰和水泥帮助陆富堂重垒了厕所的后墙。文景来几天功夫，这房上屋下就焕然一新了。: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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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吃早饭的时候，文景暗暗观察爹娘的饭量，发现他（她）的食欲比自己都旺盛呢。娘吃了一个白面搅玉茭面的二面馍、喝了一碗小米稀饭，还吃了一颗煮蛋。没弄什么细菜下饭，只是就着老咸菜，老两却吃得津津有味。爹虽然叫喊着说他的牙不行了，吃东西没味道了。可实际上他比娘还吃得多哩。从他（她）们的胃上来衡量，老两儿消化系统是没什么毛病。他（她）们懒得收拾家居环境、懒得讲究卫生，要是因为腿脚不象从前利落了，没了要强好胜的心劲儿了。我们每个的身体内，本来就有两力量在互相冲撞。一是战胜客观环境支配 命运的力量，另一是随遇而安及时享乐的趋向。随着 命运的不断作弄，时光的慢慢流逝，父母身体内那后一种趋势占了上风了。都是七老八十的了，还能要求他（她）们怎样呢？能这样行动自如、生活自理、不太拖累自己也就谢天谢地了。想到自己虽然在家里，心心念念记挂着海纳的身体，也就认了爹在信中责怪自己的话了。文景扪心自问，把对孩子的重视拿出分之四十来对待父母，父母就活在天堂里了。想到自己在家里实在呆不了几天，文景也就更加孝顺、更加勤快了。:p/:p

收拾罢屋外，文景想把家里也刷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