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镇海见闻（下）（2/2）

虽然都姓孙，但……”

“你懂什么！”胖子笑道：“孙叔孝原是绍兴府上虞知县，上虞大捷中得钱龙泉赏识，才调到镇海来，而如今的孙文和是随园士子，钱龙泉的至好友。”

“这么说来，萧规曹随？”

“那当然是萧规曹随！”

胡孝行小声说：“每进出县城、码的骡马、牛马不计其数，来往，但街面净净……”

“噢噢噢……”胡应嘉恍然大悟，说起来今出了驿站就觉得什么地方奇怪的很，却没发现这点，无论是青石板还是黄土路，都净净，似乎用水清洗过。

“于小见大啊。”胡应嘉叹了气，转问：“六叔，你找钱龙泉到底何事？”

胡孝行搓搓手，“也没什么……混个脸熟而已……现在没有胆子走私出海贩货。”

“为何？”

“码上的京观才撤了一个月而已。”胡孝行撇嘴道：“说什么私恩怨，谁还能没长眼睛……钱龙泉在东南一，就没有这胆子，被逮着全族都得遭殃……”

胡孝行指了指不远处的松江会馆，“喏，那原先是镇海周家的宅子，一家脑袋都在码上……”

“那六叔找钱龙泉，是为了出海贩货？”

“是啊，排队得排到什么时候！”胡孝行苦着脸道：“钱家，没个带着，送礼都送不进去！”

“还有送礼都送不出去的？”胡应嘉嗤笑道。

“还真不是。”胡孝行拉着侄儿出了会馆，解释道：“不管是县衙、府衙，还是单设的各处，小吏、文员总归送的出去，但有品级的基本都不收……其中唐荆川最狠，几个月前杭州两家送了重礼，第二礼单贴在府衙对面墙上，那两家三个月都没拿到通关文书！”

“钱龙泉呢？”

“原本还有送，后来钱龙泉放了话，谁送礼，就找谁麻烦！”

“嗯？”

“钱龙泉是当众说的，朝中尚无开海禁，镇海暂行通商，如若收取贿赂，回朝遭科道言官弹劾，再厉行海禁，万事皆休。”胡孝行两手一摊，“这话一出，谁都不敢送礼，据说连汪五峰送礼都被退了……逢年过节，也就收些世、姻亲的例礼。”

胡应嘉默默听着，突然想起京中一则流言，点点，“钱龙泉此，不论其他，非贪财之。”

胡孝行嗤之以鼻，“去年今年，那家钱家酒楼赚了多少银子，那时候还没红薯、洋芋，光是番茄、黄金……”

“京中亦有一间钱家酒楼，售价更高，进斗金。”胡应嘉面无表道：“但京中传言，四年前百余倭寇穿行数千里袭南都，宁国府数十村落被毁，流民四散，钱家出银重建村落，历经数载方成。”

胡孝行一愣，“还有这等事……呃，说起来倒是挺符合钱龙泉的做派。”

“什么做派？”

“霹雳手段，慈悲心肠。”胡孝行赞道：“若无霹雳手段，何来钱砍之名，若无慈悲心肠，何来抛却储相南下击倭？”

胡应嘉叹了气，感觉到，自己就不应该来镇海，应该径直回京。

虽然数度被那羞辱，虽然自以为傲的锐气在那面前没有半分分量……但胡应嘉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注定名留青史的物，这是个能让从心底涌起敬意的物。